《江南Style》是韩国艺人Psy于2012年发布的一首k-pop单曲。它是视频网站YouTube史上最受欢迎的视频，创造了吉尼斯世界纪录，仅YouTube上的播放量就已经超过29亿次，堪称一首神曲。
Psy（鸟叔）。图片来源：123rf.com正版图库
理解这首歌曲封神的来龙去脉，对于理解信息的传播、文化的演进等社会科学领域内的问题有重要价值。
这不， 最近来自匈牙利罗兰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的联合研究就对这首歌的传播过程进行了分析，文章借鉴了传染病扩散领域中的研究方法[1]。
传染病的扩散有什么特点？
对于传染病的扩散，主要有四个方面的问题需要回答[2]：
1. 传染源在哪里，即传染病是从哪里爆发的？
2. 传染病会向哪里扩散？
3. 传染病何时到达？
4. 预期会有多少人被传染？
对于这些问题，科学家了解的已经很多了。
疾病扩散有一个清晰的模式：从一个地点和时间点开始，然后波浪式地从源头扩散开去。扩散的速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们移动的速度，也就是交通的便利程度。比如历史上十四世纪席卷欧洲的黑死病，它的扩散速度是每天两公里，最终杀死了三分之二的欧洲人[3]。随着交通越来越发达，疾病扩散的速度大大加快了。但是到了二十世纪，这种波浪式扩散的疾病传播模式好像消失了，原因是因为航空业的快速发展，飞机旅行使得疾病可以以极快的速度从一个大州扩散到另一个大州去，进而使得两地之间的物理距离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SARS从中国扩散开的先后顺序图。可以看到SARS到达不同地方的顺序和空间物理距离没有关系。图片来源：参考文献[2]
但是，如果将航空流量数据考虑进来，将两地之间的物理距离替换成一个所谓的有效距离，然后据此建立起全世界各地的关系网，并使用网络分析的方法来研究，科学家发现波浪式的传播模式其实还是存在的。
使用有效距离替代空间物理距离之后，可以看到疾病扩散的范围和距离之间有很强的线性相关关系，波浪式的传播过程又出现了。 A：香港到世界其他地点的有效距离。颜色可以大体理解为点的空间分布，颜色相同的点之间距离近。B: 计算机仿真疾病扩散过程。如果传染病从香港爆发，疾病扩散的过程从空间上看没有什么规律（下图），但是从有效距离的视角看，扩散的过程是呈现波浪式的（上图）。C: 有效距离和疾病到达时间呈现线性关系。D: H1N1和SARS的扩散过程。有效距离和疾病到达时间呈现线性关系。图片来源：参考文献[2]
信息扩散也是波浪式传播吗？
科学家进一步想到信息传播和疾病扩散的过程是很相似的，那么用类似的方法是不是可以发现信息扩散的波浪式传播模式呢？
科学家收集了推特（Twitter）上带有地理位置标签并含有“Gangnam Style”（江南style）内容的数据，共收集了580万个用户的信息，可以划归成261个行政区域。类似于传染病研究中引入航空流量数据，这里引入行政区域之间互相关注的用户数量，定义有效距离来代替空间物理距离，进而建立复杂网络。
通过这样的方法，科学家们发现：这首单曲从韩国首先扩散到了菲律宾，然后以菲律宾为中心，波浪式扩散到了全世界，成为一首神曲。菲律宾在其中起了这么重要的作用，原因可能是菲律宾和世界的联系比韩国要更多，传播更有效，更深层的原因可能是菲律宾更多的使用英语和海外菲律宾人更多。
左图使用的是空间物理距离，右图使用的是有效距离。可以很清晰从右图看到线性关系，而左图就没有。图片来源：参考文献[1]
这次的分析工作揭示了《江南style》这首单曲的传播过程，当然这个结果并不意味着把作品拿到菲律宾首发就能成为神曲，这背后的机理还需要更多的研究。
另外，这次的工作还揭示了现实世界和信息世界的深刻联系，而它们为什么有这些相似的性质和行为目前还不是很清楚。
当然，信息传播和疾病扩散毕竟是不同的，最主要的是信息传播具有累积性的特点，即多个朋友对其提供类似信息会有叠加效应, 所谓三人市虎，而疾病传播就不会，所以事实上科学家为这两者发展了不同的扩散模型，这里不再赘述。（编辑：婉珺）
你知道吗，传染病的扩散还塑造了不同地域的文化。有一种病原体假说认为传染病高发的地区因为和陌生人交往更加危险，从而文化更加倾向于封闭和集体主义。
文化是如何演进的这个问题很复杂，使用复杂性科学来进行研究是近年的研究热点，我们将在下一篇文章中继续讨论。
参考文献：
- Zsofia, Kallus, Daniel Kondor and Jozsef Steger. Video Pandemics: Worldwide viral spreading of Psy’s Gangnam style video. arXiv:1707.04460 (2017)
- Dirk, Brockmann and Dirk Helbing. The hidden geometry of complex, network-driven contagion phenomena. Science 342.6164 (2013): 1337-1342.
- How the “Gangnam Style” Video Became a Global Pandemic. https://www.technologyreview.com/s/608341/how-the-gangnam-style-video-became-a-global-pandemic/